人性慕强,成王败寇。中国历史上的亡国之君,往往会被钉死在耻辱柱上,享有和开国君主一样的“知名度”,甚至越被骂越有名,遗臭万年。
夏朝末代君主桀的知名度就很高。洛阳坊间男女,即便对“太康失国”“少康中兴”等夏朝掌故所知不深,也多半都晓得桀是个亡国昏君。
桀为啥亡国呢?
《史记》记载,桀临死前对人说:“吾悔不遂杀汤于夏台,使至此。”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杀死汤这家伙,不然也就不会落得这下场。言外之意,夏是被汤——商朝开国君主搞坏的。
若桀魂游今朝,逛逛洛阳偃师二里头夏都遗址博物馆、偃师博物馆,品品后人的评价,不知还会不会把亡国之责都甩到汤的头上。
末代昏君,怎么快活怎么来
洛阳偃师二里头遗址是夏都斟鄩故地。《括地志》有云:“故鄩城在洛州巩县西南五十八里,盖桀所居也。”历史上的巩县曾归洛阳管辖,“鄩城”就是斟鄩。
桀又称夏桀,本名癸(音同鬼),桀是其谥号。
史载,桀“手搏豺狼,足追四马”,孔武有力,可他骄奢淫逸,暴虐无道,没把能力用在正道上。他在斟鄩“筑倾宫,饰瑶台,作琼室,立玉门”,劳民伤财,修建豪华宫殿,还到处搜寻美女,圈养在后宫,整天饮酒作乐,醉生梦死。
《列女传》等古籍记载,斟鄩宫殿里的酒池大得可以划船,时常有人酒醉溺死。桀怀抱美女,“收倡优、侏儒、狎徒能为奇伟戏者,聚之于旁,造烂漫之乐”,召集了一帮歌舞唱戏、耍杂技的艺人,变着法子享乐。如此还嫌不够,桀还放出饿虎吓人,欣赏斟鄩百姓惊慌逃命的狼狈模样。
大臣关龙逄(音同旁)看不惯桀的所作所为,犯颜直谏,话说得比较难听,大意如下:天子谦恭而讲信义,勤俭而爱民,天下才能安定。你奢侈无度,胡乱杀人,老百姓都盼着你灭亡,老天爷也不会保佑你!
桀气得脸红脖子粗,把关龙逄给杀了。
夏太史令终古是个明白人。《吕氏春秋》里说,他明白桀已不可救药,夏朝早晚会亡国,于是“出其图法如商”,打包地图、律法等珍贵典籍,溜之大吉,投奔大诸侯汤。
“厨祖”伊尹,陪嫁奴隶也有春天
夏王朝以都邑为中心,周围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氏族部落——诸侯方国。汤是商国首领,史称成汤、商汤。
商汤有宏图大志,招贤纳士,破格提拔伊尹为相。伊尹是洛阳人,出生在伊水之畔,本是有莘国奴隶,厨艺出神入化,后世奉其为“厨祖”。
商汤为了壮大势力,与有莘氏联姻,娶了有莘国君的女儿,伊尹作为陪嫁奴隶跟到了商国。他人微言轻,欲求见商汤却找不到门路,便“负鼎俎,以滋味说汤,致于王道”,背着煮饭的鼎和砧板,借着谈论烹饪滋味的机会,与商汤讨论治国之道。
后世文人自命清高,想入仕为官建功立业,又耻于放下身段毛遂自荐,期待明君三顾茅庐三请四催,所以伊尹这事儿还有另一个版本:商汤非要拉伊尹入伙,有莘国君不肯放人,商汤只得“出卖”自己,重金下聘,迎娶有莘氏的女儿,这才得到了陪嫁奴隶伊尹。
另有一说,伊尹本是隐士,商汤多次派人去聘请,前后去了五趟,伊尹才答应归从。
士为知己者死。伊尹追随商汤左右,提醒他治国犹如烹饪,重在“调和五味”。在伊尹的辅佐下,商汤修身立德,恩威并施,声望日高。
商汤灭夏,谁有能耐谁当家
夏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“家天下”的世袭制王朝,自公元前2070年左右开国,至公元前1600年左右亡国,存世约470年,正统“夏后”(夏朝君主古称)有17位。
夏后本姓姒,而商汤是外姓人,夏后轮不到他当。然而,商汤懂得“人才就是第一生产力”这个道理,重用伊尹,小火慢炖,逐个收服各路诸侯。
邻国诸侯葛伯不老实,商汤讨伐葛伯;诸侯昆吾氏作乱,商汤“自把钺以伐昆吾”,拎着家伙收拾昆吾氏。
桀意识到商汤是个威胁,“乃召汤而囚之夏台”,把商汤囚禁了起来。故事到这里本可结束,谁料桀竟释放了商汤。
这个举动让桀悔青了肠子。后来,伊尹策反桀的妻子妺(音同莫)喜当“间谍”,帮助商汤灭掉了夏朝。商汤在斟鄩不远处另建新都,史称西亳(今偃师商城遗址)。桀被放逐,死得很难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