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问题若让古人来答,答案可就有趣多了:围炉夜话、烹雪煮茶、踏雪寻梅、寒江独钓……今人想得到、想不到的趣事,他们似乎都干过。

  
  雪夜访戴,兴尽而归
  
  古时候没电视没手机,长夜漫漫何以消遣?东晋名士王徽之的做法独具一格。
  
  王徽之是大书法家王羲之的儿子,出身于名门望族“琅琊王氏”。西晋末年,京都洛阳大乱,包括琅琊王氏在内的大批中原人南下避乱,史称“衣冠南渡”“晋室东渡”。
  
  据《晋书》《世说新语》记载,王徽之“雅性放诞”。某夜大雪初霁,月色清朗,他特别兴奋,独自饮酒、诵诗,喝着喝着,忽然想起了远在曹娥江上游剡(音同善)县的好朋友戴逵。
  
  此般雪夜,怎可独过?走,找老戴耍去!
  
  说走就走,王徽之乘上小船逆江而上,连夜往老戴家赶。船行了一宿,终于到了老戴家门口,他却掉转船头往回走。旁人不解,既然到了,咋不去见老戴?他说:“我本是乘兴而去,现在兴尽而归,何必非得见戴逵?”
  
  想来就来,想走就走,随心所欲,洒脱不羁,也许王徽之享受的只是在雪夜中泛舟远行的随性自在。
  
  同样是雪夜访人,宋太祖赵匡胤的目的性就比较明确。
  
  《儒林外史》中有个“雪夜访普”的典故,说的是洛阳汉子赵匡胤成了宋代开国皇帝后,经常不打招呼到洛阳老乡赵普家“做客”,搞得赵普退朝后都不敢随意穿便服。
  
  一天夜里,雪下得极大,赵普以为皇帝不会来了,便脱下朝服歇息,哪知门又被敲响了。这次赵匡胤不但自己来了,还把弟弟赵匡义(宋太宗赵光义)也约来了。君臣三人围炉夜话,喝着酒、吃着烤肉就敲定了国家大事。
  
  踏雪寻梅,游湖赏雪
  
  雪夜访戴这种玩法太脱俗,不好仿效,堆雪人、溜冰才是雪天的主流玩法。
  
  《东京梦华录》里说,宋代的富贵人家“遇雪即开筵”,下雪天开席吃桌,热热闹闹。东京开封、西京洛阳等地的人喜欢“塑雪狮、装雪灯”祈福,玩儿得很嗨。塑雪狮跟堆雪人差不多,古人认为,瑞雪塑瑞兽,可保佑五谷丰登、六畜兴旺。
  
  清代人爱溜冰、打冰球,名曰“冰嬉”。清代皇帝是冰雪运动的狂热爱好者,让八旗将士穿上戎装,比赛溜冰射箭,并亲自给冠军颁奖。
  
  踏雪寻梅、游湖赏雪则是古代文青的“冬日限定雅事”。
  
  明代文人张岱在《夜航船》中提到,唐代诗人孟浩然情怀旷达,经常冒着风雪骑驴寻梅。古画《踏雪寻梅图》,画的就是孟浩然这样的高士在雪中寻找梅花的情景。
  
  孟浩然年轻时,为了实现抱负,曾到大唐东都洛阳“京漂”多年,寻找机遇。在理想与现实发生冲突之后,他隐居田园,“踏雪寻梅”,追求精神世界的高雅。
  
  雪天玩风雅,张岱也会。他曾在大雪天坐着小船,裹着毛皮大衣,拥着炉火,独自游湖看雪,“湖中人鸟声俱绝”,“天与云、与山、与水,上下一白”,景色绝美。湖心亭“有两人铺毡对坐,一童子烧酒,炉正沸”。见了张岱,陌生人大喜,引为知己,拉着他一起饮酒。
  
  寒江独钓就更绝了。一如唐代大文豪柳宗元在《江雪》中所描绘的那样:“千山鸟飞绝,万径人踪灭。孤舟蓑笠翁,独钓寒江雪。”在冰天雪地之间独自垂钓,钓的不是鱼,是境界。
  
  真名士自风流。这种玩法,一般人还真学不会。
  
  雪中咏絮,意趣横生
  
  雪天懒得出门,窝在家里对弈、吟诗、写桃符(对联),闲适自得,也是一种乐趣。
  
  《世说新语》里有一个东晋才女谢道韫冬日咏雪的故事。谢道韫是咱河南老乡,饱读诗文,风华绝代。她出身于魏晋名门望族“陈郡谢氏”,老家在今周口太康一带,与洛阳同属河洛地区。
  
  谢道韫的叔叔是东晋宰相谢安。冬日白雪纷飞,谢安一时兴起,想考考孩子们的学识,问道:“白雪纷纷像啥呢?”
  
  他侄儿说:“撒盐空中差可拟。”
  
  谢道韫则说:“未若柳絮因风起。”
  
  谢安大笑,赞叹这个比喻精妙。后世遂以“咏絮之才”形容才女。
  
  说来也巧,谢道韫是前文提到的王徽之的嫂子。她的丈夫名叫王凝之,是王徽之的亲哥哥,王羲之的次子。
  
  古时女子婚配得听“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”。据说,谢家原本相中的女婿是王徽之,后来听说王徽之行事太随性,这才改选了性情稳重的王凝之。
  
  错过如此才女,不知道这算不算王徽之人生中的一件憾事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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